熱鬧的江邊，久違的精靈

  最近，在雙柳長江大橋施工江段出現了一群久違的精靈——長江江豚。對環境極度敏感的江豚，怎么會在施工現場附近“安家”？是誰在守護著它們？

  “出來了，出來了！”

  “剛看見了。”

  “船中間，露出來了！”

  最近，長江邊的這片城郊地帶突然熱鬧起來，從早到晚都有人專程趕來看江豚。相比于游客們的驚喜和興奮，徐建利顯得很淡定。

  武漢市新洲區環保志愿者協會會長徐建利：“有12-15頭江豚，是越來越多了，應該是有兩個小家庭。今年8月2日到現在，除了有一天沒看到江豚，你只要來這里，有時間，我敢保證你百分之百能看到江豚。這里冒個頭，那里冒個頭，像趕集一樣，熱鬧得很。”

  近年，長江水質逐年改善，越來越多的江豚在江上出沒，新洲雙柳江段是武漢江段江豚出現最多的區域。而就在這片“江豚灣”不遠處，一個超級工程，武漢第十二座長江大橋——雙柳長江大橋正在建設。這是湖北有史以來投資規模最大的長江大橋，于去年9月底開工建設。

  記者楊旭琿：“江豚頻繁在距離施工現場100米左右的范圍內活動，實在令人稱奇。眾所周知，江豚對水質、噪音、人類活動等環境影響極其敏感。這群江豚為什么會選在這個工地附近安家呢？”

  作為長江上最寬的鋼箱梁懸索橋，雙柳長江大橋選擇“一跨過江”，避免了水中施工，棧橋等基礎設施則搶在枯水期架設，主塔樁基、承臺趕在汛期來臨前完工，避開水生動物活動高峰期，也最大限度減少了施工廢料沖入江中。主塔施工使用最新一代“一體化智能筑塔機”，智能化集成控制混凝土澆筑養護、鋼筋整體吊裝移位等大量工序，顯著提高施工效率與安全性的同時，可最大限度降低施工中的噪音、揚塵和振動。

  記者楊旭琿：“和剛剛在頂部筑塔機內部熱火朝天的建設景象不同的是，在地面上我最大的感受是干凈和安靜，甚至是很少看到工人和建筑垃圾。”

  

  技術難度，情感溫度

  

  中交二航局雙柳長江大橋項目部總工程師陳誠：“我們現在提的理念就是不僅要干完一座長江大橋，還要干好一座長江大橋。利用先進的技術，包括智能建造、工業化、信息化的一些手段，和周邊的環境友好相處。能夠有江豚，包括其他的魚類、水生物種從我們的橋下經過，我覺得這是非常引以為豪的事情。”

  全新的施工理念和技術保障，使項目的土地使用面積減少了近三成，工地變花園，護坡變景觀。而要最大限度保護好環境，更多的功夫用在了項目正式動工之前。

  湖北省交通規劃設計院股份有限公司副總工程師、雙柳長江大橋項目設計負責人彭曉彬：“你看沿線從起點到終點，這有一個水庫，一個安仁湖、三寶湖、漲渡湖，這邊還有七跡湖，基本上沿線都是在水體范圍之內，整個都是我們從生態上必須要特別注重的地方。有多少種鳥，分布在哪里，在哪筑巢或往哪飛，蕨類分布在哪個溝，分布在什么渠，都需要我們在設計上面做全面的考慮。很少有大橋工程在全線范圍內，到處分布了這么密集的環境敏感點。”

  原來，早在項目規劃論證設計階段，參建各方考慮的，就遠不只是江豚。這份上千頁的環評報告，詳盡記載了雙柳長江大橋34.7公里沿線的江、湖、河、渠，魚、鳥、草、樹等生態數據。水域面積6萬畝的漲渡湖濕地有長江中游物種“生物基因庫”的美譽，也是鳥類的天堂。大橋建設如何最大限度減少對鳥類的不利影響？經過多輪比選，最終的方案要在兩條線路中做出抉擇——一條線路距漲渡湖湖岸440米，另一條距湖岸940米，這一道彎，使大橋全線長度增加了一公里。

  中交二航局雙柳長江大橋項目部總工程師陳誠：“增加了接近4個億的工程造價，也增加了建設單位、設計單位很多的構思。”

  雙柳長江大橋及接線總長34.69公里，總投資166億元，除去互通線路，平均每公里造價3至4億元。付出如此高昂的成本，真的有必要嗎？討論一度陷入膠著。為摸清漲渡湖鳥類資源“家底”，環評小組找到了資深鳥類專家顏軍。

  武漢市濕地保護專家顏軍：“請我們總結了我們10年來對漲渡湖鳥類觀測的所有數據，實際上是很大的一個工程量。我們當時也覺得很驚訝，也覺得很欣慰。我們非常高興地看到我們湖北的一些基礎設施建設工程，盡力地去保護環境，保護其他的野生動物。正是印證（踐行）了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以高水平保護為高質量發展提供重要支撐的理念，這才是高質量的發展。”

  武漢是全球唯一一個人口超千萬的國際濕地城市。漲渡湖濕地是武漢市劃定的五個濕地自然保護區之一，每年有200多種、數萬只鳥兒在這里棲息繁衍，其中，不乏“鳥中大熊貓”青頭潛鴨等珍惜鳥類。看了顏軍團隊編制的漲渡湖鳥類名錄和圖示，彭曉彬決定去實地看看。

  湖北省交通規劃設計院股份有限公司副總工程師、雙柳長江大橋項目設計負責人彭曉彬：“那里面有很多的各種各樣的鳥，你隨處可見，看到鳥巢都在里面，它也不怕人，跟你挨得很近。我們當時感覺很奇妙，感到很震憾，我們就更加堅定了。像技術的發展，你可以通過時間的累積，不同的輪次迭代可以解決，但是你的生態，漲渡湖的那些鳥，如果因為你的建設讓鳥沒辦法生活，它搬走了，可能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

  選定這條“舍近求遠”的線路后，彭曉彬和團隊又細化調整了8版設計方案，每一次都盡可能地離湖岸再遠一點。考慮到橋梁通車后聲、光、振動的影響，沿湖三四公里范圍內的引線道路，將采用全封閉式聲屏障。大橋路面的雨水油污，由自動化收集裝置收集，集中處理后排放。

  眼下，大橋施工正處于建設加速期。岸邊，主塔正在以每天近一米的速度“長高”；江上，江豚逐浪嬉戲；漲渡湖里，水杉漸紅，百鳥翔集。

  武漢市新洲區漲渡湖濕地自然保護區負責人陳玲：“鳥類對聲音是極其敏感的，哪怕他們多挪遠一米，對我們鳥類的影響和生態環境的破壞都是在成倍地減小。這其中帶來的生態價值是無法用千或者億來衡量的，是無價的。他們的工程從去年基本上開始了，鳥類目前還是在這里正常地棲息，冬候鳥夏候鳥也都是如期到這里來了，更加說明我們的鳥兒用翅膀投下了一個贊成票。”